深化商事制度改革 推动经济社会发展
——国家工商总局局长张茅就商事制度改革答记者问
编者按
2月22日，国家工商总局局长张茅应邀出席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介绍深化商事制度改革、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等方面情况，并就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回答了记者的提问。本报今日特刊登张茅局长答记者问的重要内容，以飨读者。
企业信用公示系统作用正逐步发挥
中央电视台记者：在商事制度改革，特别是加强事中事后监管过程中，国家工商总局牵头建设了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也就是现在经常说的“全国一张网”。“全国一张网”现在进展如何?通过全国一张网，政府监管和企业自律有什么成效?
张茅：
在商事制度改革中，新的经济市场主体大量出现，如何加强事中事后监管，不仅是政府关心的问题，也是老百姓关心的问题。加强事中事后监管的一个主要措施就是建立和完善企业信用制度，而建立企业信用制度的关键是建立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这是经过国务院确立的一个重要措施。
公示系统从前年开始建设，主要内容就是把所有企业的有关信息归集到企业的名下，包括企业登记的一些基本情况，如法定代表人、出资规模等信息，还有企业的行政许可、行政处罚等信息，使社会各方面能够随时查询。另外，国家工商总局还与安全生产、金融监管、法院等部门建立了信息共享、联合惩戒机制，把企业相关处罚信息列到企业名下。
如何更好地发挥作用?一是企业公示信息社会公众能随时查询。二是进行随机抽查，具体说是“双随机”抽查。被抽查的企业是随机的，由电脑摇号，每年不低于3%的比例，检查人员也是随机产生的。这是“双随机”原则，体现公平公正的原则。对有些企业随机抽查时还要聘请专业机构，如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师事务所，而不是简单查看营业执照、商标或者商品保质期，要对企业的整个年报情况、信用情况进行深入调查。抽查之后，要在网上公示抽查结果，方便社会公众查询。
从近两年的情况看，企业对这项工作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公示率达到85%以上，超过了过去的年检率。从去年抽查的结果看，有275万家企业被纳入经营异常名录，多半是由于没有公示年报信息或者公示信息弄虚作假，占整个企业总数的12.8%；有6000多家企业主动改正了违法行为，从经营异常名录中移出。企业被纳入经营异常名录之后，在3年内不改正违法行为，就会被纳入严重违法企业名单，就是所谓的“黑名单”。
现在，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的日访问量接近1600万，说明大家非常关心企业公示。有一些企业因为被纳入异常经营名录，失去了参加政府招标采购的机会，还有一些企业失去了银行贷款的机会，这表明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的作用正在逐步发挥。国家工商总局将不断完善企业信用公示系统，争取到2016年底实现与各省的衔接。
改革对经济发展有六方面促进作用
中国日报社记者：商事制度改革在推动经济发展方面具体起到了哪些作用?
张茅：
商事制度改革实行两年来，对于经济发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促进作用。
一是激发了市场的活力和发展动力。就2015年来说，全国新增市场主体1479.8万户，增长14.5%，其中企业433.9万户，比2014年增长21.6%；新增主体注册资本28.99亿元，增长52%，企业户均652万元。在北京中关村，平均每天诞生企业222家。去年，全国日均新增企业1.2万家，2014年是1万家，改革之前是6900家。
二是产业结构持续优化。2015年新增企业中，第三产业企业数量超过80%，整个企业结构中第三产业(服务业)占比达到74.8%，比2014年增长1.5%。特别是一些新兴的业态，如网络服务、电子信息产业、教育、医疗等企业的数量不断增长。
三是推动了社会信用体系建设，企业信用程度有所提高。
四是促进了社会就业和全社会创业就业观念的改变。这是符合我国产业结构调整方向的。新增企业90%以上是个体私营企业，每家企业平均吸纳就业人数7.4人、个体工商户平均吸纳就业人数2.9人。由此推算，2014年新增就业1200万人，2015年新增就业1400万人。
五是工商注册便利化步伐大大加快。现在登记一家企业的时间比过去大大缩短，“三证合一、一照一码”给企业带来了更多方便。过去，一些央企办理注册和变更都要到总局来，在国家工商总局注册的企业将近2000家，现在采取了下放权力的措施，90%以上下放到企业所在地登记机关。今后，在国家工商总局注册的企业基本上要下放到地方。
六是营商环境进一步改善。根据世界银行营商环境报告显示，我国在189个经济体中排名84位，商事制度改革这两年，我国每年提升6位。国务院组织的第三方评估以及社会媒体对我国的商事制度改革给予了高度评价。去年上半年，中国科协组织的第三方评估显示，2015年商事制度改革推动GDP增长0.4%。商事制度改革的成就，不仅仅是微观上的企业注册便利化，还体现在推动简政放权，加强事中事后监管、优化服务，特别是对中小企业的服务上。
在目前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加大的情况下，我国的就业不降反增，社会创新创业的活力不断增加，说明商事制度改革对于未来的经济发展、宏观经济的增长，都能起到积极的作用。
最大限度简政放权与国际接轨
香港中外新闻社记者：去年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深化商事制度改革，进一步简化注册资本登记，所有行政审批事项都要简化。今年“两会”很快就要召开，国家工商总局还将出台哪些创新的举措?这些举措是否都能与国际接轨?
张茅：
党中央、国务院对简政放权非常重视，要求最大限度地减少行政审批，更好地跟国际接轨。在国际上，一些国家市场经济制度比较成熟，我国在市场准入、保护知识产权和消费者权益方面注意借鉴国际经验。目前国家工商总局已与50多个国家签订了市场准入、知识产权保护和消费者权益保护等方面的合作备忘录。
在市场准入方面，我们研究进一步简化行政审批程序。在企业名称方面，进一步简化企业名称预先核准的手续。过去申请企业名称要预先核名再取得名称，现在已经在一些地区试点开放名录库，由企业自主决定企业名称，今年将继续扩大这项工作。在广告方面，根据新《广告法》对广告从业、户外广告设立等方面的规定进行了优化。商标方面，继续优化商标审批的程序，提高商标审查效率。根据《商标法》的规定，商标审查在9个月之内完成，这对一些企业来说时间还是比较长，我们将进一步优化流程、减少审批手续。
距离真正简政放权的目标还有一个比较长期的过程，要像一些市场经济比较发达的国家那样大幅减少行政审批，还必须和事中事后监管配合起来，提高社会的信用程度。虽然很多事项不审批了，但企业要自觉遵守信用，依法经营，政府要依法行政，我觉得这方面可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有些方面监管条件不具备，或者企业的信用程度不够的时候，关系到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国家安全的事情还需要严格审批。
第三产业企业大幅增加符合产业结构调整方向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2015年，我国经济发展成果显著，产业结构也不断优化。请您具体介绍一下我国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在去年的发展情况。
张茅：
说到我国的产业结构，从国家工商总局的角度，主要是从企业的结构来说明。2015年，新增第一产业企业21.4万户，同比增长24.2%；第二产业64.6万户，同比增长23.3%；第三产业357.7万户，增长59.8%。2015年底，现代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存量企业达到694.1万户，同比增长27.5%。这个数字和三个产业在经济总量当中的比重分布还是有所不同的。虽然服务业企业数量占到74.8%，比前年提高了1.5个百分点，但是企业的规模普遍比较小，所以服务业在经济总量当中占的比重比较小。第三产业企业大幅度增加，符合我国产业结构调整的方向。
商事制度改革两年来，新增企业中服务业企业占80%左右，如果继续照这个趋势发展，第三产业企业数量占比将来会超过80%甚至更多，成为带动我国经济总量以及服务业发展的重要力量。
商事制度改革对港台企业一视同仁
香港中评社记者：您曾经说过，进一步深化商事制度改革可以为香港居民到内地投资提供便利。请问，商事制度改革对促进港资企业到内地布局效果如何?对于推进香港企业进入内地，以后还有什么新的措施?
张茅：
商事制度改革对港台企业是一视同仁的。港资企业近两年的发展跟企业的整体增长趋势是一致的。港资企业在全国企业中所占比重很大，一直是吸引外资的重要增长极。2015年底，港资企业有13.6万户，占整个境外企业投资的28%，实有投资占外商投资总量的51.95%，可以说是占了半壁河山。
随着商事制度改革的推进，我国不断放宽市场准入，营造内外资宽松平等准入环境。从统计数字看，改革后全国设立港资企业1.9万户，平均每月新增885户，比改革前每月新增户数增长9%。新增港资企业户数在新增外资企业中占38.49%，比改革前增长了11个百分点，投资总额增长29.6%。从这些数字可以看出，商事制度改革后，港资企业的增长明显提速。
去年11月27日，《内地与香港CEPA服务贸易协议》签署，这是首个内地全境以准入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的方式全面开放服务领域自由贸易的协议，标志着内地与香港基本实现了服务贸易的自由化，对繁荣和创新内地和香港的经济起到了重要作用。
下一步，将继续营造公开透明、平等竞争的营商环境，保护投资者的合法权益，为包括港资企业在内的各类投资主体服务，这里也包括个体工商户。内地市场会给港资企业带来越来越多的投资机会，会有越来越多的港资企业及香港的个体工商户投资内地。
我国已经进入创业创新的繁荣时期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新闻发布会材料里有这样一句话：“目前，我国已经进入创业创新的繁荣时期。”我想请您介绍一下，有哪些数据和事实支撑这个判断?
张茅：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转变政府职能，高度重视坚持市场化改革的方向，强调转变职能、简政放权、优化服务，国务院连续召开会议，制定了一系列政策措施。
商事制度改革以后新增企业数量几乎翻了一番，个体工商户数量比改革以前有了大幅增加。在这些新增加企业中，新兴产业、现代服务业占多数。这都说明改革调动了广大群众创业的积极性，包括大学生的创业和返乡农民工的再创业等。
我们现在正在努力创建一个人人都有创业机会、创业门槛很低、大家都可以创业的体制。改革后，中关村发的第一张新营业执照是清华大学毕业的5名学生领取的，他们创业从事3D打印，企业现在发展很快。我在中关村创业大街考察，发现那里每天有很多创业者，他们在谈种子投资、天使投资、创业辅导、创业培训。你能感觉到在世界经济形势如此复杂、经济下行压力如此大的情况下中国社会所具有的创业热情，感受到创业创新的积极性、公平竞争的积极性，感受到人们的思想观念发生了改变。我觉得全国人民的积极性能够调动起来，对于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对于社会的进步具有很大作用，作用会越来越显现对冲当前经济下行的压力。
新兴业态要在发展中规范、在规范中发展
新华社记者：商事制度改革运行过程当中有没有对现行政策作一些调整或者优化?新兴业态的出现会不会刺激政策优化和调整?改革马上进入第三个年头，是否还会有新的举措来夯实现在的改革成果?
张茅：
有一些新兴业态是我们过去没有想到的，比如说“互联网+”，还有某些服务行业。这些新兴业态的出现实际上反映出进行商事制度改革、支持创业取得了一些成果，同时也给监管带来新的问题。
大家普遍关注网络经营，有条件时经营者会进行注册，有些不具备条件的，可能就不去注册。怎样监管才能确保他们的经营合法有序?这些问题值得高度重视。要在发展中规范，在规范中发展，出了问题以后，不能马上把它管死或者取消，这不是对待改革的态度。在改革当中既要充分地认识和支持新生事物，也要从消费者保护和社会秩序完善的条件下不断进行规范。
今年的商事制度改革，在简政放权、放管结合和优化服务这3个方面都会有一些新措施，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完善全国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企业的信用管理系统越完善，今后改革的步伐就会越顺畅，市场公平竞争的环境就会得到更大的改善。
促进经济增长的第一波浪潮是放宽市场准入，第二波是构建信用管理体制，通过营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使诚信的企业畅通无阻，使不守信用的企业处处受阻。有的企业提出信用就是财富，我们提出让信用创造财富，推动经济不断发展。
稳步推进“简易注销”使企业尽快办好注销手续
中国青年报记者：今年，“去产能”是我国结构性改革的任务之首，涉及“僵尸企业”的有序退出。工商部门在清退“僵尸企业”方面会有哪些部署和安排?新增企业数量不断增加，但有一些企业注册以后没有经营，工商部门对这些企业有没有进行统计?会怎么处理?
张茅：
在商事制度改革之前，特别是改革初期有一些企业反映进入市场方便了但退出仍然很麻烦。企业退出市场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涉及债权债务和税务多个方面。为了进一步完善企业退出市场的机制，国家工商总局根据实际需要对退出企业试行“简易注销”改革。
“去产能”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确定的2016年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五大任务之一。国家工商总局正在稳步推进未开业企业、无债权债务企业、个体工商户注销流程的简化和完善，去年年初选择上海浦东新区、江苏盐城、浙江宁波、深圳等地试点进行企业“简易注销”改革，大幅简化企业注销程序。每天大概有1.2万户企业进入市场、1800户企业注销，企业有进有出、有生有死是市场经济的规律。今年国家工商总局将要继续扩大试点，推广“简易注销”，使企业尽快办好注销手续。
对于新增企业的开业情况、经营情况，国家工商总局和国家统计局进行了跟踪调研。总体来看，企业的活跃度在70%左右，其中有78%的企业有营业收入。企业未开业的原因，大概有3个方面：一是有的企业拿到营业执照后还需要取得行政审批，有的达不到门槛，或者行政审批手续较慢；二是一些企业在招工、融资方面存在困难，虽然注册但没有开业；三是一些企业盲目注册。
所以，要继续做好中小企业，特别是小微企业的服务工作，帮助它们解决成立企业以后经营的困难。一些成功的大企业，特别是互联网企业，往往经过一次创业、二次创业、三次创业，甚至有些企业经过多次创业后才逐渐成熟，这是企业发展必然要经过的阶段。将来，这些新增企业中一定会出现大企业，成为各个领域的领头羊。活跃企业的出资状况、税收状况在不断变好，抽样的小微企业中有一半完成了出资。总体来说，随着营商环境不断改变，企业的活跃度、开业率会不断增加。
进一步优化简便企业进入市场
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记者：中央多次提出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其中一个关键点就是帮助企业降低成本，制度成本也是其中之一。“先证后照”改革实施以来，企业反映如何?上海浦东的试点实行的“证照分离”对下一步行政审批改革有哪些意义?
张茅：
供给侧改革就是要减少制度成本、减少创业成本。“先照后证”改革将152项工商登记前置审批事项调整或明确为后置审批事项，取消了40项，只保留34项，大部分的行政审批从事前改到事后，方便了企业。但是目前仍然存在着行政审批过多，政府对微观经济干预过多的现象。国务院决定在上海自贸区实施进一步深化“先照后证”的改革，实行“证照分离”，就是把企业主体资格和经营资格相互分离，再进一步简化事前审批和事后审批，有的改为备案制，有的改为承诺制。
“三证合一”是降低制度成本的一项重要改革措施。“三证合一、一照一码”改革把过去的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和组织机构代码证合成一个营业执照，使用一个统一的社会信用代码。过去企业要跑3个部门，现在只要跑工商部门登记就可以了。实践中还存在一些问题，如有一些银行机构没有衔接好，国家工商总局正在跟相关部门进行协商。今年，工商部门计划和税务部门联合实现个体工商户的“两证合一”，减少个体工商户登记时间、降低经营成本。
继续巩固扩大“三证合一、一照一码”的改革成果
经济日报社记者：去年10月1日“三证合一、一照一码”改革在全国推开，您能用数字描述一下这项政策给企业带来的便利吗?目前全国到现在已经发了多少张“一照一码”的营业执照?在改革前后新登记企业的数量有没有显著的变化?在大学生创业和农民工创业方面有哪些工作计划?
张茅：
截至去年底，工商部门共发出350.94万张“三证合一、一照一码”的营业执照。按照国务院的要求，“三证合一、一照一码”改革应在去年年底前实施，后来在各个部门的共同努力下提前至10月1日实施。去年11月、12月，新增企业数量出现一个小高峰，这跟“三证合一、一照一码”改革是有关系的。
为什么新的营业执照只发了350万张?因为现在并没有要求企业马上改换新营业执照。据估算，平均一年有三分之一的企业要进行变更，可以在变更时直接把企业的旧营业执照免费更换成新营业执照。下一步，将继续巩固扩大“三证合一、一照一码”的改革成果，加大宣传力度，加强窗口建设，保障各项工作顺利开展。
工商部门将继续加强与相关部门的密切协作，确保“三证合一”的营业执照在各领域的互认互通。有些地方做到了“四证合一”，还有的地方实现了“五证合一”，这些减少投资人时间的做法值得鼓励。同时，还要抓好改革的跟踪评估和统筹指导，及时发现和解决问题。针对这次“三证合一”改革中某些地方反映的个体工商户没有组织机构代码等问题，我们会认真协调解决。
每年700万的大学毕业生是重要的就业和创业资源。工商部门和教育部、人力资源部等部门共同努力，在各个地方都设立了大学生创业指导指南，有些地方还出台了一些特殊优惠政策。在小微企业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大学生创业设立的，但统计数字显示我国大学生创业的比例还是比较低的，这与我国过去的教育体制和计划经济体制有关。与国外发达国家比，我们还要加强创新创业观念的培养，在学校教育当中加强创业指导，在社会上加强创业辅导，在政策上更多地给予支持。很多大学生创业不是一次就成功的，要一次创业之后总结经验，再二次创业。有些大学生先在企业里工作，积累一定经验之后再出去创业。我觉得社会各界应该共同支持，提高大学生的创业率，提高他们的成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