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剧《刘三姐》作者状告词作家乔羽侵害署名权
傅锦华扮演的刘三姐。 资料图片
乔羽在2013年7月27日的南国早报22版上刊登的声明。资料图片
“唱山歌咧，这边唱来那边和……”在舞台上，这优美的旋律唱出和谐欢乐的意境，而如今，却演变成“这边唱来那边驳”的针锋相对。2月5日，围绕歌曲《山歌好比春江水》而起的一起侵权纠纷案，在南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歌舞剧《刘三姐》作者状告著名词作家乔羽侵害署名权，一场旷日持久的著作权官司再掀波澜。
源起
歌曲署名“乔羽”引质疑
《山歌好比春江水》作为广西民歌的代表作之一，经常出现在各种重大晚会和演出当中。但围绕这首歌的署名权纠纷，经历了一波三折。
原告方面称，2012年8月，自治区文化厅召开“纪念《山歌好比春江水》词曲创作、传唱53周年座谈会”，龚邦榕、包玉堂、江波、宋德祥等老艺术家回忆了当年参与创作歌舞剧《刘三姐》的经历：在1959年前后，柳州市组织创作的彩调剧《刘三姐》当中，就出现了“唱山歌，这边唱来那边和，山歌好似红河水，哪怕滩险弯又多”的唱段。1960年4月，全区《刘三姐》大会演在南宁举行。当时的自治区文化部门组织有关专家，以彩调剧《刘三姐》为基础，博采众长改编成歌舞剧《刘三姐》。歌舞剧版本对彩调剧“曲二”的曲谱以及上述歌词进行了改编，以主题曲的形式贯穿在全剧当中，至此《山歌好比春江水》正式诞生。
这一事实表明，《山歌好比春江水》应为集体创作。
然而多年来，此歌的作者均被署名为乔羽作词，雷振邦作曲，引发了参与歌舞剧《刘三姐》创作的几位老艺术家的不满。2005年的南宁国际民歌节、2008年的“山歌好比春江水——庆祝广西壮族自治区成立五十周年文艺晚会”、2009年首都各界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联欢晚会等演出中，《山歌好比春江水》均署名为乔羽作词、雷振邦作曲。
从2005年开始，宋德祥等人便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开始维权。
转折
调解之后再起诉讼
从宋德祥2006年通过书信向有关部门反映情况开始算起，到现在已历时近9年。
最初，宋德祥直接给相关部门和乔羽本人写信，希望改正错误署名，但是没有得到回复。
2011年6月，在中国文联为纪念建党90周年举办的“乔羽作品演唱会”上，乔羽亲自出席，晚会上演出的《山歌好比春江水》仍署名乔羽作词，此举让几位广西作者下定了以法律手段维权的决心。
2012年8月，歌舞剧《刘三姐》6位改编执笔人中的宋德祥、江波，以及郑天健之子郑金通、卞璟的外孙农杰，共同起诉乔羽侵害《山歌好比春江水》署名权。2013年7月，此案第一次在南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开庭前，审判员基于原告、被告双方均有调解的意愿，先进行调解。
在调解当中，乔羽方面表现出极大诚意，其委托代理人当庭表示，乔羽始终不认为《山歌好比春江水》是自己的作品，并代表乔羽对在庭的广西艺术家表示敬意。
在对一些相关事宜和协议的措辞进行商讨后，原告、被告达成调解协议。协议主要内容为：乔羽、雷蕾（雷振邦之女）在各大媒体上刊登声明，并给中央电视台和广西电视台发函告知声明内容：一.《山歌好比春江水》不是乔羽、雷振邦创作的；二.在《山歌好比春江水》上署名作词乔羽、作曲雷振邦均为误署，应予更正；三.乔羽对长期以来署名错误给原创作者造成的损害感到不安……
既然达成了调解协议，原告一方为何在时隔半年后再次提起诉讼呢？
原告代理人何振强表示：“原告虽然表示同意与乔羽和解，但是对乔羽拒不认错的态度始终不满。对于侵权一事，乔羽拒不道歉，甚至连歉意都不愿意表示，仅仅在声明中表示感到‘不安’，这完全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态度非常傲慢。”因此，他们决心推翻调解协议，将维权进行到底。
焦点
歌舞剧作者是否有歌曲署名权
在2月5日的庭审当中，已年过八旬的宋德祥、江波出现在原告席上。在旁听席中，还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当年彩调剧《刘三姐》创作组中的包玉堂也闻讯而来，在他心中，还有另一桩心事未了：1999年，彩调剧《刘三姐》的作者也曾状告乔羽侵权，认为他担任编剧的电影《刘三姐》剽窃了彩调剧《刘三姐》，此案最终不了了之。
庭审当中，原告重申了自己的主张，核心内容即“判令确认被告乔羽故意侵犯歌曲《山歌好比春江水》作者署名权的事实，并责令被告乔羽立即停止对原告改编的歌曲《山歌好比春江水》署名权的侵害”。
被告的代理律师这次并没有“向在庭的广西艺术家表示敬意”，但再次表示了乔羽“山歌好比春江水》是自己的作品" >始终不认为《山歌好比春江水》是自己的作品”。针对原告提出的侵权责任，代理律师称必须解决“谁侵权，侵了谁的权”这一关键问题。被告一方认为，《山歌好比春江水》署名错误造成侵权，责任并不在乔羽，而是第三方误署；而且他们认为，原告只拥有歌舞剧《刘三姐》“剧本改编执笔人署名权”，并非歌曲《山歌好比春江水》的署名权，因此即使侵权事实存在，也并非侵害了原告的权利。
原告方出示证据表明，2000年，自治区文化厅和自治区版权局联合发布“关于确认歌舞剧《刘三姐》剧本改编执笔人署名权的公告”，自治区文化厅与郑天健、卞璟、江波、宋德祥、田明、古笛签订协议书，正式确认以上6人享有歌舞剧《刘三姐》剧本改编执笔人署名权。认为《山歌好比春江水》作为剧本的一部分，署名权由此也得以确定。
对法庭辩论当中，双方几经交锋。原告律师说：“好比我有一栋房子，你把我房子里的窗户拆走拿到你家里，说我对这窗户没有拥有权，这是非常荒谬的。”
而被告律师则从歌舞剧与彩调剧的关系提出质疑，认为《山歌好比春江水》出于彩调剧而并非歌舞剧原创，两者的区别仅在于“红河水”与“春江水”二字之差。“比如李白的诗《早发白帝城》，我改成‘朝辞白帝白（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千（万）重山’，能算是我的作品吗？”
经过激烈的辩论，庭审最后，法庭最后询问双方是否愿意调解，原告方坚决表示“不调解”。审判长宣布，由于原告方拒绝调解，如果庭后调解，原被告双方仍无法达成一致，法庭将择日宣判。(孙鹏远)
2013年7月18日，《山歌好比春江水》署名纠纷案曾经达成调解协议，广西日报头版对协议内容进行了报道。资料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