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俐还不了解的台湾电影圈

29.11.2014  12:18
【核心提示】 从1980年金马奖开办国际观摩展至今,每年11月的台北街头,布满了请假看电影的在学或在职文青,以及年年增加的海外电影人。

  从1980年金马奖开办国际观摩展至今,每年11月的台北街头,布满了请假看电影的在学或在职文青,以及年年增加的海外电影人。自从全球各大都会如纽约、巴黎、慕尼黑等艺术电影院纷纷关门倒闭后,在纽约看不到的经典艺术片,买张机票,窝在小客栈,就能一天五六场在台北看个过瘾。再加上年年都有向大师致敬单元,更是所有从事电影工作与学术研究之人,必访的圣殿。今年致敬的大师,是1959年在坎城因《四百击》一战成名的楚浮。1984年离世的法国新潮流导演楚浮,作品一再以各种方式在台北重现,可以视为台湾电影圈热爱生活旨趣类型创作的“品味”标竿。

  金马奖主席、执委与执行工作团队,虽多次更换,却一直有不成文的传承结构,主要原因,即在于历届观摩影展培养出来的“文青帮”。前后届工作人员,彼此熟悉,一脉相承,即便是工作领域变更,亦从未疏离。几乎是一日金马人,永远金马人,若非相关影业工作者,就是观影者。互相支援,公私两便,始终秉持楚浮在《日以作夜》中说的:“一切都是为了电影”。

  第50届金马奖热闹地邀约历届影帝影后出席,两岸三地电影人齐聚一堂,盛况空前,燃起了以文会友的亲密热流,电影圈,成为真正放下政治偏见的场域,一切只为电影,正像楚浮在《日以作夜Day  for  Night》模拟片场纪实,用虚构的电影手法,反讽真实却虚幻的漂流人生,片场里演员与职工公私两忙,一片混乱,努力完成作品的大家长,导演,最是焦头烂额;里面很重要的关键词:“只为电影”恰恰写实了金马奖工作人员与电影从业者之间的铁杆关系。

  只有电影,才能任意挥洒反映真实,却又比我们的人生更贴近实相;只有电影,才能让我们坦然赤裸,丢开是非善恶;只有电影,才能鼓舞我们瞬间放下偏颇惯性,接纳所有的异类。只有电影,让孤独的彼此,真正靠近。

  历届金马奖,一如世界上其他各种国际或独立影展,年年都有争议风波,总有人因为各种不周全而抱怨甚至愤怒。是人,就难免有偏见。只要非关利益交换,任何一个奖项的颁赠,都会得到相当层度的尊敬,以及延续下去的寿命。

  据说,第51届金马奖最佳影后揭晓后,马失前蹄的国际巨星巩俐并未如众人想象的那样失落,却因某人当晚一场丝丝入扣如编剧本的“慰问”,而激起了愤怒,惹出不小的质疑风波。我想起《The  Cup》导演钦哲诺布某年坐在台下,被学生“安慰”而顿生烦恼的场景,身为佛学大师的导演自我剖析,本来处之泰然,竞赛输赢是常态,却因为这看似好意的慰问,给惹出了无端的怨愤,当下变成“丢了棒棒糖的小屁孩”,深感羞辱。

  作为备受国际影展宠爱多年的巨星,身经百战的巩俐,本可以睥睨之姿,给予1994年因张艺谋《活着》与杨德昌《独立时代》同时入围坎城影展的陈湘琪,一个话当年的热情拥抱;来自山东的巩俐没心机,在戏剧界任教多年的陈湘琪更知电影甘苦,结为知交,并非难事。金马奖该让所有入围同奖项的巨星们相聚同欢,一碗茶一杯酒,谁得奖,都是电影人的集体荣幸。其他枝微末节的不周到,皆为不足挂齿的失误。

  金马奖走过半世纪,历经几回停办风波,能活到今日,且越活越热闹,成为华语电影圈倚重的精神支柱,相当不容易,电影人之间的传承与互相体恤,是金马影展真正活下来的骨髓。金马奖虽有国际观摩影展,选片,完全是集体主观偏好,没有竞赛单元,与片商之间彼此互相帮衬,却不像坎城、柏林、威尼斯、釜山甚至香港影展那样,有全球发行公司买卖市场,提供丰厚的资源,支撑到现在,就是一腔热血而已。

  朋友问我:“这真是巩俐说出来的话吗?”跟随巩俐多年的曾敬超,是我在电影公司工作时的前辈,行事作风早有耳闻,虽让多数人不待见,能让老板高兴的,就是好员工。那话,真是完整记录播放,不像一般经纪人,会一再修饰斟酌,这是他能跟着直肠子山东老板多年的大优点,亦为致命缺点,利弊得失,看运气。作为电影人,有失体面,做传声筒,很称职到位。

  曾敬超以巩俐经纪人姿态,对媒体放重炮攻击金马奖不专业后,急得2014年51届金马主席张艾嘉忙辟谣:“这话不是巩俐亲口说的。”却不能否认,这是来自巩俐的授意。亲口说,已成最后底线。

  ?巩俐在香港电影圈待过一段时间,跟她一起唱过K的朋友如此形容:“巩俐真是个傻大妞,毫无防备之心,粗犷豪放,一条肠子通到底,真替她捏把冷汗,作为大明星的分寸,她一点也不在意,很可爱,也很危险。”台湾资深媒体 娱乐 记者,说:“没有永远的红星,当红明星若不保持警觉,很快就过去了,谁也不会记得你是谁。”当然,以巩俐今日的地位,在国际影史上,已成永恒,她会像一世纪前出生于印度大吉岭的费雯丽,即便离世半世纪,亦让人铭记在心。

  巩俐对金马奖爱之深责之切的盼望与期许,应呈现巨星般的架势与质量,维系自己的影史地位,与组成金马奖的“文青帮”把手言欢,互相切磋。文青不成熟,却对文艺很忠诚,这一路走来,众人集体教学相长,没有国际地位,却也有几两金光闪烁如数家珍的世界电影史学常识,随便抓几个出来拷问,都能倒出一箩筐的经典影片资料。这不是职业培训,每一位愿意长期领低薪浸淫电影其中的文青,都是出于热爱。单单是这份专注的热情,也值得任何一位国际巨星的眷顾爱护。

  我虽在电影发行圈待过,与制片有距离,跟媒体关系亦不冷不热,同样在电影圈,虽略知一二,但各司其职,搞制片工业的,并不清楚发行作业程序,同样,搞发行的,也不会熟稔制片与导演之间的角色扮演,孰轻孰重。金马奖观摩影展,我也得自己买票进戏院,没有任何特权。

  台湾发行市场很小,引进国际影片,每部平均最低成本,从两千到两百万美金不等,看制片预算与卡司而定。再加上广告宣传,一个不小心就要蚀本,像场赌局,周末两天半票房,判生死。

  因此,我常被电影同业讥笑:“你混电影圈的吗?还自己买电影票。”是的,正因为我身在其中,知其甘苦,即便是我管辖的戏院,下了班,照样自己买票进去看。金马奖所有工作人员,亦若是,六亲不认,除试片外,该买票的照样买,这就是台湾的电影圈。

  巩俐离台前说过:“很喜欢台湾,会再来。”我们希望这是巩俐第一次参加金马奖,但不会是最后一次,欢迎你再来,以国际巨星的地位,给晚辈们温馨的鼓励与鼓舞。我敢保证,下次来,考覈任何一位工作人员电影知识,他们都会给你一个如数家珍的满意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