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调度员:以大地为剧场列车做演员的“导演”

16.02.2015  21:06

  2015年2月12日,北京铁路局调度指挥大厅,铁路调度员正在工作。中国网 陈维松 摄

  中国网2月16日讯(记者 魏方超)2015年2月12日,北京,距离春节不足一周。早上7点钟,慵懒的太阳徘徊在地平线上,稀薄的雾气笼罩着正在苏醒的城市。宽阔的长安街西沿线上,稀疏的车辆不时驶过一座方方正正的大楼。

  大楼的最高层,一块块组合在一起的显示屏,半环状地排列在剧场式的大厅。屏幕前,急促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简短的命令在电波间传递。作战室一般的紧张与严肃充满整个大厅,没有一丝快要过节的气息。

  发布命令的人,就是我们的主人公——列车调度员。这个4050平米大的地方,就是亚洲最大的调度生产指挥中枢——北京铁路局调度指挥大厅。那些多则22张少则8张显示屏组合起来的,就是一个个的调度台。每个调度台负责一条北京铁路局管辖内的干线。

  调度台中间的显示屏上,布满了蜘蛛网般复杂而有序的列车实时运行图。这张图以时间为横坐标,距离为纵坐标,一条折线就代表一趟列车。折线上的圆点,则是列车途经的车站。调度员们每天要做的第一项工作,就是仔细检查这张“网”。两旁的显示屏上,防灾预警系统、车站监控录像悄无声息地运行着。

  从前一天晚上19点开始,至此已工作了12个小时的调度员们双目疲惫,却仍在紧紧地盯着显示屏。他们的目光不敢离开1秒,除非接班的同事已准备就绪。平均年龄达到40岁的调度员们,没有年轻人的浮躁与不安,更多的是父亲一样的一丝不苟、军人一般的执令如山。

   大地做剧院 这场戏必须一次通过

  京沪高铁调度员张博,2009年从铁路基层考入北京铁路局调度所。他常用“导演”一词来形容自己的工作:“如果说列车、车站、设备部门、接触网等是演员、场务的话,那我们调度就是导演……”

  影视剧导演拍戏,面对的不过是演员,说说笑笑不行再来;高铁列车的“导演”,面对的却是冷冰冰的数字与屏幕,“我们可无法重来,必须一次通过”。张博严肃地向记者解释,“那只是个比喻”。

  1982年出生的张博,在全所700多名调度员中显得很年轻,但他却被赋予了最重的任务:京沪高铁调度台有22张屏幕,是全路繁忙程度最高、开行列车对数最多、重点任务最重的调度台。

  在12个小时的班次内,这名年轻的“导演”要按运行图指挥高铁列车安全运行、进路盯控900多列次,拟发和发布调度命令100多条,点击鼠标1500次,接听和拨打调度电话300余次,部署、确认、下达各种运行计划200多次,同时,还要不间断地监控22块调度监视显示屏……

  年轻有为的背后,是其出类拔萃的过硬本领。他可以在45分钟内默画一张《全国铁路营业站示意图》,准确地标出4000多个地级市以上车站及各站所在省份、线名,并随口说出车站周边物产、经济、风土人情。

  这种硬功夫在调度台上有了用武之地。京沪高铁跨线列车多,南至福州、宁波、上海、杭州、合肥、青岛,北至大连、沈阳、长春、吉林、哈尔滨,涉及胶济、合蚌、宁杭、沪杭、甬温、沿海、秦沈、营盘、哈大等多条客专线路,列车运行径路较为复杂,张博对此了如指掌,遇到突发情况,他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快速疏导接车类别和去向,有的放矢地组织列车运行。

  小小的鼠标随意不得,点击、调整、发布……“列车正点、安全与否与我们在后台的运作有着直接的关系”,张博说,“旅客的安全最重要”。

   当冷水不再刺激 精神就要成为支柱

  “不,这是工作。”面对记者“枯燥与否”的疑问,津秦高铁调度员宁利华斩钉截铁地否认。北京局管辖内的津秦高铁有301公里,仅次于管内的京广高铁(510公里)、京沪高铁(316公里)。

  2010年进入调度大厅的宁利华,身上有着一股子军人的精气神,眼神坚毅、腰板挺直、动作利索、坚韧不拔。一问,果然有关系,“老爷子是革命军人,老野战军”。宁利华补充说,“我们也是半军事化管理”。

  他把面前的16张屏幕称作眼睛,“可以监控沿途站点检票口、售票大厅等重点区域”。在与记者交谈时,他不时接听电话,或通过一旁的话筒与车站沟通,用鼠标轻轻挪动着那些代表动车组列车的线条。“列车的时间受到了影响,要调整一下,并及时告知沿途线路。”宁利华说。

  他站起身走到右侧,指着其中一张铺满“柱形图”的屏幕说,“这是实时监控风速的,每根上下波动的柱,就代表着一个监控点”。

  仪器似乎是为了向记者这个“陌生人”显示自己的灵敏,其中一根柱突然由0.3米蹦到了10米,而后迅速跌落,“这是什么情况?”“这很正常,但持续时间如果超过了10秒钟,就要迅速发出警告,要求列车减速了。”宁利华解释着,“可能刚才遇到了一个风口,调度员得随时应对类似的各类突发应急处置”。

  在宁利华看来,调度员不单单是个脑子活儿,只要一上岗,精神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还是个体力活儿,调度员每个班次12个小时,上完一个夜班,白天休息休息,第二天接着就要上白班,而后连轴转一般又是一个夜班与白班。只有两个轮次之后,才能休息上两天时间。而这两天,“哪儿也不想去,只想睡觉”。

  上夜班最难熬,困的时候,即使屏幕上没有显示一丁点异常,也不敢闭眼,只能用冷水洗脸或者喝浓茶刺激刺激大脑。“冷水不管用呢?”“那就只能靠精神来支撑了。”宁利华微笑的脸变得严肃,“身为调度员,就要把这个职业做好,困也要坚持,这是调度员的责任”。

   吃冷饭?很正常,保安全最重要

  接近中午12点的时候,一张张铁盘子从食堂端了出来,上面放着饭菜,来到一个个的调度台。有的端着好几个,那是替离不开身的同事拿的。

  对去年刚刚进入调度所的马天虎来说,他已经习惯了边吃饭边盯着屏幕,“有时候遇到突发情况,饭菜就得放在一边,必须处理完毕才能吃”。“凉了呢?”“那就凉着吃嘛,最重要的是保障安全。”

  北京局管辖内的京广高铁有510公里,马天虎所在的调度台,负责其中的一段。他熟练地操作着,显得胸有成竹。“列车的运行监控是以秒为单位的,跳到0就是车要开了。”“如果停电怎么办?”“不影响,这里是双电源供电。”

  出生于1987年的马天虎,之前已经在基层工作了好几年。必须有3年以上的现场工作经验,是选拔调度员的一条铁律,这也是为什么调度员的平均年龄达到40岁——很多人在基层车站都已做到了站长、副站长的位置,但还是毅然来到“幕后”。

  每月100多项考核,每天交班会上随机提问,工作时不能带手机,不解决户口,分配房子困难,为什么还要做调度员?年轻的马天虎放下筷子,淡淡地说,“对职业的敬重吧”。马天虎迅速地吃完饭菜,他还要继续盯着屏幕一直到晚上7点多。

  张博、宁利华、马天虎,他们仅仅是列车调度员中的普通代表。拥有17个工种的调度员,除了客运调度员,还有行车、机车、施工、货运、供电、车辆、统计、分析、特运等工种。他们的分工协作、运筹帷幄,保障了钢铁巨龙的安全,保障着亿万双眼睛的期待。

  距离北京铁路局不远处,中国最繁忙的火车站——北京西站人潮拥挤,一整年扑在工作上的游子们,正在急于回到家乡证明自己的努力与收成。从大雪飘扬的黑土大地,到风光旖旎的南国山河,在中华的大地上,一列列载满倦客的列车正在快速地穿越过每一个涵洞,行驶过每一架大桥。因了这一个个尽职尽责的普通劳动者,中国的大地正在活力四射,春暖花开。